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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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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夜裏的風,還帶著一股涼氣,驚鳳殿外,郎君挺拔的跪著,垂到腰際的烏黑發絲隨風微動,青色的錦袍在周圍漾成一個小小的圈兒,精瘦的腰身用同色的腰封束起,垂著一塊白玉流蘇,郎君俊俏無雙,仿若畫裏出來的絕色丹青。

這一年,蘇卿十六,正是郎君風采最盛之際,與當年剛到公主府的那個膽小卑微的小少年,已判若兩人。

當然,有一樣從未改變。

那便是郎君的書法,從十三歲到十六歲,他的字仍是不敢恭維,就連中等都算不上,今日罰跪自然也是因為這事,殿下還問他文章裏的字是不是被他院裏的雞抓過的,於是,雲來殿裏僅剩的兩只雞也成了今夜的晚膳。

蘇卿乖巧垂目面色平靜的享受著初夏的涼風,對周圍婢女小廝時不時投來的視線絲毫不在意。

驚鳳殿內,公主正在想法子怎麽讓郎君的字能突飛猛進,香凝卻踏進殿內道:“殿下,可否讓蘇公子進來罰跪。”

趙驪嬌頭都沒擡哼了聲:“怎麽,他是覺得丟人了?”

“他覺得丟人便好,如此才知道好好練字,我朝科考對書法要求極高,他這樣將來如何參考,讓他好好反省反省,怎麽那麽聰明的腦袋瓜兒就是寫不好書法。”

等公主氣順了,香凝才輕聲道:“殿下,蘇公子倒沒有覺得丟人。”人家在外頭吹著風自在得很:“只是…蘇公子容貌太盛,外頭的婢女小廝頻頻側目……”

趙驪嬌一頓,而後臉色鐵青:“讓他給我滾進來!”

竟連小廝的魂兒都給他勾去了!

很快。

蘇卿滾進來了,自然而然的跪在桌案旁:“殿下。”

趙驪嬌瞪他:“罰跪都不老實!”

蘇卿擡眸幽怨的瞧她:“我就只是跪著,一個字都沒說,也沒有亂動。”

他們非要看他,他能怎麽辦。

趙驪嬌一滯,你長成這樣就算什麽也不做也能招蜂引蝶!

可容貌這事是天生的,她實在找不到理由遷怒,過了良久才道:“聽聞近日有不少人找你。”

蘇卿面色平靜:“是。”

“找你幹嘛。”

“賄賂我,”

“賄賂你做什麽。”

“想進公主府。”

“拿什麽賄賂你。”

“銀子。”

趙驪嬌瞇起眼:“你不是最喜歡銀子麽,怎麽不答應。”

蘇卿擡眸看她:“可我更喜歡殿下。”

他又不傻,答應人家進來同他爭殿下?那些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,定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把主意打到他身上。

趙驪嬌嗤笑:“還好,在蘇公子眼裏本宮比銀子重要些,本宮榮幸至極啊。”

敢拿她與這等俗物比,簡直膽大包天!

蘇卿眼角一顫,叫他蘇公子,說明殿下在生氣,郎君往公主身邊挪了幾步,伸手扯她的衣袖:“我最喜歡殿下,誰都比不過。”

趙驪嬌哼了一聲,又來這套,這人每每惹她生氣了就跑過來扯她衣袖,可奈何她偏就吃這套!

公主冷著聲音道:“最喜歡我也得好好練字,你瞧瞧你寫的都是什麽玩意兒!”

郎君垂頭:“是。”

“滾回去,明日還寫不好,就繼續跪。”

郎君點頭:“嗯。”

見人乖巧得很,公主氣順了,高傲的沖殿外哼了聲,看什麽看,有什麽好看的,再好看也是她的!

蘇卿起身往外走,身上始終黏著一道視線,他輕輕一笑卻沒回頭,殿下總是嘴硬心軟,每次兇狠的讓他罰跪,可都只是跪一小會兒就讓他起來了,他越乖,殿下就越舍不得罰他。

殿下還不喜歡別人看他,只要有人多瞧他幾眼殿下就生氣,這樣的殿下,讓他喜歡得不得了。

郎君表達喜歡的方式有很多種,比如去買公主最喜歡的吃食,比如去街頭挑各種新鮮小玩意兒送給公主,再比如,經常賴在公主身邊不肯走,亦或者,公主對誰好一點他便鬧脾氣。

經過時光的洗禮,郎君不僅長的更好看了,臉皮也厚了。



這日,蘇卿起了個大早,去福寶樓給公主買早膳,福寶樓有幾道點心最得公主喜愛,所以蘇卿是這裏的常客。

如往常一般,馬車停在了福寶樓門口,蘇卿點好幾樣吃食便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。

這幾年他在外頭已經不用刻意去演戲,大多時候,他只需要做他自己就行了,因為他蠻橫的名聲已經人皆盡知,沒人敢來招惹他。

當然,不排除那些別有用心的。

蘇卿剛坐下不久,便有一位郎君坐在了他的對面,他眨眨眼,這麽早,這麽快,是特意來這裏堵他的。

阿白皺著眉頭,正欲上前便被蘇卿阻止,來都來了,且聽聽他有沒有什麽新花樣。

對面的郎君年紀與他相仿,神態卻高傲不可一世,他睥睨蘇卿:“知道我是誰嗎?”

蘇卿:…

這話他聽過很多次,所以,這位又是用身份來壓他,想拿捏他進公主府的,蘇卿沒了興致,淡淡瞧他一眼:“我不知道郎君是誰,但我想,郎君應當知道我是誰。”

“你!”對面的人許是沒想到蘇卿如此不給他面子,當即氣的拍了桌子:“我是姑蘇陳家的陳三郎!”

蘇卿:“哦。”

沒聽過,更沒見過。

陳三郎見他沒反應,越發氣惱:“你這是什麽態度,陳家是百年世家,豈是你一個泥腿子能比的!”

蘇卿挑眉,才一句話就氣成這樣?看來也沒什麽戰鬥力,不過還是好心的說了句:“郎君來找我,可是想讓我引薦你進公主府?”

“怎麽,你不願意!”

蘇卿擡眸安靜的盯著他,眼神怪異,面色覆雜,陳三郎皺眉:“你如此看我做什麽。”

蘇卿輕笑:“我在想,郎君出門是不是忘記帶腦子了,否則怎麽就會覺得我願意帶個人進府跟我爭殿下。”

陳三郎楞住一瞬才反應過來,隨即臉色鐵青站起來指著蘇卿:“你竟敢辱罵我,別以為你現在進了公主府就有多了不起,也不看看你的出身,不過是個泥腿子,也好意思爭選駙馬!”

“你要是識趣,便引薦我進公主府,等將來…”

“等將來郎君被選中了駙馬,還能施舍我金銀珠寶,讓我餘生錦衣玉食。”蘇卿打斷了他的話,這些話他都會背了。

郎君:“你…”

蘇卿笑得柔和:“可是,我為何要你的施舍,我施舍別人不好嗎?”

這些人打心底裏看不起他,可又羨慕殿下對他的縱容和偏愛,想踩著他往上爬卻連求他都不會好好說話,不懂得審時度勢的人,就算進了公主府,也沒用。

“蘇公子,您的早膳打包好了。”掌櫃的親自將打包好的早膳送了過來,對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恍若未覺。

阿白接過早膳結了帳,直接忽視陳三郎,朝蘇卿恭敬道:“公子,走吧。”

陳三郎好不容易堵到人,自然不可能真讓他就這麽走了,又見自己被無視,心中氣惱更甚,上前就去拉扯:“蘇卿,你站住!”

阿白早有防備,一個箭步將蘇卿護在身後冷臉看著程三郎:“你做什麽!”

陳三郎哪會將一個小廝放在眼裏,擡手便去推,然剛抓到阿白的衣襟,便聽蘇卿平靜的道:“郎君三番五次直呼我姓名我便不同郎君計較,不過郎君要是敢碰我一下,我保證郎君一定能進公主府,不過…怎麽出來的,或是出不出的來,就兩說了。”

陳三郎一怔,咬牙切齒的瞪著蘇卿,他想進公主府但不是用這種方式,對上蘇卿平靜的目光,他終是收回手,憋出一句:“不要臉!”

阿白瞪大雙眼:“郎君在此地守株待兔攔我家公子,不知是哪裏來的臉說我家公子不要臉?”

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,已有人在指指點點,陳三郎臉一紅,卻不願意落了下風,氣急了道:“不過就是憑著幾分樣貌才進了公主府,就算殿下花了千兩,也不過就是買一個奴才,將來不是被趕出府就是做見不得人的男寵,有什麽好炫耀的!”

阿白氣紅了眼:“我家公子如何豈是你論得的!”

陳三郎越說越起勁:“事實就是如此有什麽論不得的,難不成你們還真以為憑著他的身份能做駙馬?歷朝歷代哪位駙馬爺不是世家兒郎,就憑他蘇卿,做的了駙馬?簡直笑話!”

阿白瞪著陳三郎:“我家公子做不了,你以為你就做得嗎!”

陳家在姑蘇確有一席之地,雖然與陳三郎所說的百年世家差不少,但好歹也勉強算是個世家,陳三郎又是家裏的幼子,自幼尊貴跋扈慣了,府裏從未有人敢忤逆他,如今被阿白三番五次的頂撞,他哪還能忍得住,擡手便一個巴掌打了過去:“你是個什麽東西,也配與我這般說話!”

阿白一時沒反應過來,被這一巴掌打的楞了神,自他跟在蘇卿身邊後,一直順風順水,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受過,又何曾挨過巴掌。

蘇卿臉色驟變,一把將阿白扯過來,見他臉上已紅了一大片,頓時怒從心來,剛開始進公主府那會兒,府裏許多人都沒將他放在心上,只有阿白盡心盡力從未看輕過他,所以殿下讓他選貼身小侍時,他便毫不猶豫的選了阿白,他原本就不是什麽金貴人,也不習慣有人伺候,所以阿白做得最多的就是陪他說話解悶,二人不僅僅是主仆,也是朋友。

平日裏連兇都沒兇過的人,在外頭來卻挨了巴掌,小氣又記仇的郎君又豈會輕易善了。

他將阿白扯到身後,一巴掌甩到陳三郎臉上,這一巴掌他幾乎用了全部力氣,陳三郎根本沒想到他敢動手,直接被打了一個踉蹌,還沒回過神就見蘇卿一步一步逼近他:“我就是憑著樣貌得殿下偏愛,怎麽,羨慕?那你倒是也憑著樣貌進去啊,長的這麽寒磣,你看看殿下會不會多看你一眼?”

圍觀的人一楞,盯著陳三郎看了又看,這怎麽看都是個俊朗的郎君啊,怎麽就寒磣了?可再去看蘇卿時,眾人了然,這一對比,確實寒磣了些~

“不是想進公主府做公子嗎,我便告訴你我是如何入的公主府,當初…我著粗布舊衣只身進公主府,原本只想賣幾兩銀子,可殿下非說我值千兩,少一兩都不行,任誰勸都不聽呢,要不你也去試試,看看殿下願不願意給你一個銅板兒?”

“還有…來找我之前,麻煩你長長腦子先去調查清楚我是不是入了奴籍,別信口開河讓人笑話,哦~抱歉,我忘了你應該沒有權利到官府調查本公子的事。”

“公主府的公子但凡出府,不是高官顯貴就是富甲一方,你到底哪裏來的底氣敢在本公子面前橫!”

蘇卿的性子看著柔和溫順,可就如趙驪嬌所說,他不是真的卑微,是沒有底氣沒有膽量,畢竟當初在什麽倚仗都沒有的情況下,就敢在軍營前同少年公主耍心眼的人,能慫到哪裏去。

這些年公主給足了他底氣,可他仍舊乖巧,從不招惹旁人,就算恃寵而驕那也是對著公主,對旁人他向來是客氣溫和,能忍則忍,但只有了解他的人知道,真將他惹急了,定能啃下你一口肉。

之前找他的人不止一個,有威脅,有羞辱,有賄賂,他都從未與他們計較過,而今日,陳三郎犯了他的逆鱗,許是被公主一手教出來的,他的逆鱗都與公主一樣,那就是護短。

陳三郎來之前就查過,不論誰來找蘇卿用什麽方法讓他引薦進公主府,他雖然都不答應,但不管對方說什麽他也沒翻過臉,且他本來也看不起蘇卿的出身,便以為這人是能隨意拿捏的,可是眼前的蘇卿卻讓他有些害怕。

當然,他的害怕是沒錯的,因為下一刻,拳頭便落在了他的身上,阿白盯著將人壓在身下拳打腳踢的郎君,驚的目瞪口呆,在他的印象裏,公子一直是柔和乖巧的…

陳三郎被打懵了,但畢竟也是身強體壯的少年郎,很快反應過來與蘇卿扭打在一起,一個是陳家受盡寵愛的嫡幼子,一個是公主府盛寵的公子,沒人敢上前拉架。

阿白急得直跺腳,公子身材消瘦,這陳三郎看著就比公子大一個塊頭,這樣下去公子定是要吃虧,他咬咬唇,將早膳放到一邊,先是從懷裏拿了信號彈放了,然後…加入了戰鬥。

他也顧不得他能不能對世家郎君動手了,只知道公子絕對不能吃虧,兩個人打一個,就算力氣小也能占上風,沒過多久陳三郎便招架不住,主仆二人拼了命的將他按在地上狂揍,等程楚唐釗看到信號急匆匆趕到時,二人正騎在程三郎身上拳打腳踢。

程楚唐釗:…

他們看到信號彈時嚇得心驚膽顫,結果是來看他們打人的?dengbi

瞧蘇卿打的正歡,二人也沒著急,將掌櫃拉過來仔細詢問,等弄清了事情的來弄去脈後,兩人對視一眼。

打吧,打死問題也不大。

最後還是陳家來了一群人,程楚唐釗才慢悠悠的從人群裏鉆進去將蘇卿阿白拉起來護在身後。

蘇卿一臉茫然的看著程楚唐釗,他們何時來的。

郎君衣衫淩亂,頭發松垮,嘴角臉上還有兩處紅腫,一雙眼睛霧蒙蒙的,唐釗程楚輕咳一聲沒再去看,順便向剛被人扶起來滿身傷痕不停喊痛的陳三郎,投去悲憫的眼神。

殿下最看重蘇公子這張臉,如今被打成了這樣,殿下指不定要氣成什麽樣了。

陳家來的是陳大郎,得到消息說幼弟在這裏同人打架,便急忙帶著人趕過來,見自家弟弟被打成這副模樣,陳大郎氣的咬牙切齒。

可當他看到程楚唐釗二人抱著劍老神在在的盯著他時,不知為何驀地就熄了氣勢,他正在思索對方是什麽來頭時,外頭有侍衛齊步而來。

陳大郎先是一驚,急忙去看被程楚唐釗護在身後的人,雖然被擋住了半邊臉,但仍能窺見幾分絕色,陳大郎心裏一突,隱約覺得幼弟怕是惹了大|麻煩。

“不知…閣下是?”陳大郎硬著頭皮問道,能有侍衛的不外乎是那幾個府邸。

唐釗不理他,挑眉看向陳三郎:“知道你打的是何人嗎?”

陳三郎鼻青臉腫的被陳家的下人架著,氣不打一出來:“他先動手的!”

唐釗:“所以你知道蘇公子的身份。”

蘇公子!

真是怕什麽來什麽,姑蘇只有公主府裏那一位郎君容貌傾城絕世,也只有一位蘇公子,陳大郎瞪著陳三郎,惹誰不好怎麽偏惹到公主府去了!

“知法犯法罪加一等,陳三郎,走一趟吧?”唐釗輕飄飄的道。

程楚揮手,懶得再廢話:“帶走!”

陳大郎急了,忙攔在前面:“大人,大人,阿弟不懂事冒犯了蘇公子,是我們的錯,還請大人寬容一二。”

唐釗冷哼:“寬不寬容我可做不了主,但你家弟弟冒犯蘇公子卻是事實,如何處置只能讓殿下決斷。”

人他是一定要帶回去的,否則誰來擋殿下的怒火?

陳大郎裏急得額頭冒了汗,他可沒忘記三年前城門口的事,聽說王統領最後是被擡著出公主府的,三皇子的人尚且如此,他陳家無任何背景,進去了能不能出得來都兩說。

陳大郎知道這事沒法善了,可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阿弟就這麽被帶進公主府:“大人,您看人已經打成這樣了,能否給殿下求求情,從輕處罰?”

言下之意就是,我家弟弟已經被打成這樣了,蘇公子也並未受什麽傷,這事兒就這麽算了。

程楚嗤笑一聲,指了指頭發像個雞窩,臉腫的跟個豬頭,站都站不穩的陳三郎:“要是蘇公子成這樣了,你覺得你家弟弟還有活路。”

陳大郎一滯,渾身起了股涼汗,這一刻竟無比慶幸身受重傷的不是對面那個,否則怕是要將整個陳府都陪進去。

可是,若就這麽放任阿弟進公主府,不死也得脫層皮,見程楚唐釗不為所動,陳大郎又將註意打到了蘇卿身上,他掃了眼圍觀的百姓計上心來,咬咬牙砰的跪了下去:“求蘇公子看在阿弟已身受重傷的份上,饒阿弟一命。”

唐釗程楚瞬間變了臉色,這是想道德綁架?依現在情形來看,陳三郎是被打的那一個,處於劣勢,而萬眾一向同情弱者,他這是想借用輿論逼他們放過陳三郎。

若蘇公子不答應,怕是明日這城裏就要傳蘇公子如何仗勢欺人了。

唐釗還沒來得及說什麽,便聽蘇卿冷冷哼了聲:“陳三郎不就是想踩著我進公主府嗎,他如願了。”

說完便拽起阿白冷著臉離開,想踩著他往上爬,也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!

這句話一出,眾人似懂非懂,小聲詢問這是不是另有隱情,恰有圍觀了全程的百姓,斷斷續續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透徹,原本還為陳家打抱不平的人頃刻間轉了風向:“原來是為了進公主府才來主動招惹蘇公子的,人家不願意還動手打人,哪有這樣的道理啊。”

“就是,這不就是蠻不講理,故意欺負蘇公子麽。”

“兔子急了還咬人呢,我可聽說近日有不少人去找蘇公子,要他引薦進公主府呢。”

“他們瘋了不成,這種事怎麽能答應,哪有自己給自己找對手的。”

“切,還不是看蘇公子出身不好,又在驕陽公主面前說得上話,想踩著蘇公子往上爬唄。”

周圍的言論一邊倒,陳大郎越聽臉色越白,他們是在想方法將阿弟送進公主府,也想過在蘇公子身上打主意,可不是用這麽蠢的手段,陳大郎心思轉的飛快,眼下已無別的方法了,蘇公子已經是得罪了,這條路行不通,只有賭一賭或許還有點希望。

去公主府的路上,陳大郎趁人不註意對陳三郎耳語了幾句,陳三郎眼裏閃過一絲欣喜,輕輕點點頭。

蘇卿的馬車就在幾人前方,陳三郎一瘸一拐的被陳大郎扶著往前走,他死死的瞪著馬車,似是要將人裏面的人生吞活剝。

明明他才是被打的那一個,憑什麽他能坐著馬車高高在上,自己卻被人押著忍受渾身的劇痛受人指指點點!

陳三郎咬緊牙關,只恨不得撲上去將那人痛打一頓出氣,可眼下明顯不是時候,想到大哥的話陳三郎心裏略微好受些,現在他越慘對他越有利,一到公主府他便先聲奪人,咬死是蘇卿先動的手,讓公主看清蘇卿就是個粗魯不堪的泥腿子,他就不信公主還會護著他!

只要蘇卿沒了公主這個靠山,到時候看他怎麽收拾他!

但是,他真的…想的太多了。

驚鳳殿內,趙驪嬌盯著郎君臉上的傷氣的臉色鐵青:“怎麽回事!”

蘇卿還未開口,便聽陳三郎搶先道:“殿下,求殿下替我做主,我不過是求蘇公子帶我面見殿下,卻不想他不但不答應,還與那惡仆將我打成了這樣。”

趙驪嬌不耐的轉頭,誰在接話?

公主涼涼的看向陳三郎,剛剛見郎君可憐兮兮的帶著傷回來,她哪裏還顧得上去看其他人,也根本沒註意到唐釗程楚還帶進來了兩個人。

此時看清楚後,公主眉頭一皺,所以…就是這個東西打了阿卿?

陳大郎察覺到公主的視線落在阿弟身上,連忙道:“殿下,這事我們也有錯,不該前去打擾蘇公子,是阿弟不懂事,請殿下責罰,但是蘇公子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些…”

程楚唐釗:……

怎麽有這麽不要臉的人,他們當這是皇宮裏娘娘爭寵嗎?且就算是爭寵,也沒人用這麽拙劣的手段…

不過二人沒吭聲,府裏好久沒有新鮮事了,就當看個熱鬧。

不過,他們真的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,也低估了蘇公子在殿下心裏的份量,別說事實不是如此,就算真是這樣,殿下也有一萬種方法護蘇公子。

蘇卿自然而然的走到趙驪嬌身邊跪坐著,伸手扯著她的衣袖的衣袖攥在手裏,垂著頭一語不發,任由他們栽贓摸黑也不為自己辯解一句。

趙驪嬌目不轉睛的盯著郎君,沒有同他們一樣跪在底下請罪,說明他覺得自己沒錯還很是委屈,公主又生氣又覺好笑,長本事了,不僅會出去給她惹事了,還知道惹完事要來找自己給他撐腰。

公主伸手擡起他的下巴,仔細瞧那傷口,而後又扯著郎君寬大的錦袖,左右打量,冷著聲音道:“還有傷嗎?”

蘇卿這才松開趙驪嬌的衣袖,自己挽起袖子,手臂上好幾處青紫在白皙的皮膚上清晰可見。

趙驪嬌眼神越發冰涼,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將他的衣袖拉好,淡淡的道:“打架?”

陳家兄弟聽見公主聲音裏的不耐,心裏一喜,公主果然是生氣了。

蘇卿又抓起她的衣袖捏在手裏,悶悶的回了句:“嗯”

趙驪嬌皺眉,這是受了多大委屈?

公主任由郎君拿自己袖子把玩,氣沖沖的瞥了眼下頭的人:“你…叫什麽?”

陳三郎下意識擡頭,見公主正盯著自己,心裏一陣狂喜,語氣裏帶著些顫音和急切:“回殿下,我是陳家三郎,陳煜。”

公主問自己姓名了,是不是說明要為他做主了?要是能因此入公主府,那可就是因禍得福了。

然這份喜悅沒有持續多久,驕陽公主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瞬間掉入冰窖。

“打架便打架,還手就是你的不對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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